“那這個故意誤導的人是誰？明太守的仇家？還是下毒之人的同夥？”

阿某一臉嚴肅地道：“……雖然我覺得你說得都有道理，但是，我怎麽會知道？”

“……”葉川白問道，“那我們去救明小公子？”

“不行，”阿某想也不想就拒絕道，“段煥不在，如果驚動了那個下毒的人我們可怎麽辦？萬一真的是姜辭序的話，我保護不了你不說，連自己都得搭進去。”

葉川白楞了楞，垂著眸子狀似冷靜地道，“那，我們現在該怎麽做才好？總不能就這麽幹等著。”

“不能幹等也得等啊，段煥肯定也看見這些烏雲了，很快就會回來的。”阿某安慰道，“哎呀川白，虧你讀了那麽多書，以靜制動的道理還不懂嘛？”

“可是你說的，太守府守衛堅持不了多久，難道真的看著他們把明小公子帶走麽？”

“這眾目睽睽之下就算被帶走了也不會很快就出事吧？而且這個明鴻生來就是逢兇化吉的命，將來肯定是要做大事的……”阿某道。

“……”葉川白聞言，沈默了片刻，忽然擡頭看了阿某一眼，隨即又望向窗外，卻是什麽也沒說。

阿某莫名地有點兒心虛：“川白？”

“嗯？”

“……真的不是不想幫他們，但是你知道的，我的修為實在是……哎呀，很多法術都只是在書上看見過，這個時候要是用錯了反而不好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所以你別不開心啊。”阿某抿了抿唇，不自在地道。

葉川白怔了怔，微微嘆了口氣，揉了揉阿某的發頂，道：“沒什麽，這事本來也與你無關，是我想錯了。”百無一用是書生，這麽看來也真是這樣。手不能提，肩不能扛，連腦子轉得都慢吞吞的，除了會死讀書之外什麽也不會，什麽忙也幫不上。

“……你也別多想啊，”阿某說著，聲音小得只是剛剛好能讓葉川白聽到，“其實就算有段煥在，他對這種事情大概也沒有什麽辦法，現在大家都認定了明鴻是妖，還都覺得證據確鑿，別人怎麽說都沒用的。”阿某頓了頓，補充道，“就和你以前說的那個‘比翼’的故事差不多。”

“比翼……”

兩人正說著，忽見太守府外多了一隊身穿鎧甲的襄川守軍，穿過人群進了太守府。原本吵鬧的人群頓時靜了下來，一言不發地看著事態的發展。

“他們……？”葉川白有些茫然。

阿某解釋道：“他們好像是來抓那個明小公子的。”

“抓？你有沒有聽見他們說是奉了誰的命令來抓人的？”葉川白蹙緊了眉頭。這件事實在太亂，亂到理不清幾件事之間的關聯。

“好像是什麽白大人？因為明太守無力解襄川百姓之苦，所以朝廷派來代行太守之職解決此事的……刺史？我聽不太懂，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吧。好像還說明沅早上剛出城門不久就被這些人關起來了……”阿某小心地道。不過說心裏話，這些人也的確有趣，都只不過是普通的凡人，遇上這種涉及鬼神的怪事，難道明太守做不成，這個白刺史就能做成？

又不是人人都是方此情，身邊有個大狐妖。

葉川白也覺得不對勁：“新官上任，怎麽會在事情還沒解決的時候就先急著收押辦事不利的官員？”

“啊？”阿某顯然不是很懂這裏面的門道，“有問題麽？”

葉川白解釋道：“論理，就算朝廷委派官員來代為處理難事，新到官員也會先與原來負責的官員一起解決問題，之後再細細地賞罰。畢竟新到官員不熟悉詳情需要知情人從旁輔助，也算是給辦事不利的官員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。但這位白大人……就算與明大人有過節也太過於著急了些。他現在處置了明大人，自己又要怎麽解決這件事？”

“還有這種規矩？”

“約定俗成，”葉川白道，“若是逾期他也未解決此事，自己也會落得明太守的下場。還是說，他對這樁懸案真的這麽有成算麽？”

“說不定他其實只是想弄個兩敗俱傷呢？”

“連自己都不顧，就為了和對手一起跳下水？”

阿某不禁小聲感嘆道：“有趣，大難臨頭，他卻還有功夫解決私人恩怨，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是有多大仇。”

話分兩頭，且說段煥自然也看到了這異象，當即自雙橋村一路趕往太守府，卻不想在進城門的時遇到了一個穿著繡白色雲紋夜行衣的女人，朱唇、鵝鼻、杏眼、柳葉眉，典型的南方女子模樣。這張臉段煥是不認得，但這件衣服卻有些眼熟——與那晚年歲客棧檐下的那只烏燕妖穿的一般無二。當然，若是葉川白兩人在場，只怕早將對方的名字都喊出來了。

不錯，正是那年歲客棧的掌櫃阿歲。不過此時她沒了法器掩藏妖氣，或者還是說她是那只差點與段煥照了面的雌燕妖阿歲更為合適一些。

那阿歲冷笑一聲，道：“不知這位道長是要到哪裏去呀？”

“你倒是大膽，我不殺你，你竟還敢來攔我。”段煥淡淡地道。

“殺我？”阿歲輕哼一聲，“盡管來殺，反正你手裏也不差我這一條命。”

段煥並不理會，只自顧自地繞過女人繼續走，直到路過她時才道：“我今日不想殺你，你自己好自為之。”他實在沒功夫與這妖糾纏，太守府那邊不知發生了什麽事，而這雌燕妖恰好選在此刻來攔路，想來是有意拖延。孰輕孰重，一目了然。

雖說這妖物也有百年修為，又靈巧敏捷擅長閃避，但也還沒到能纏得住他的地步。不過——

如果太守府的事與她有關，那麽整個襄川的事她也未必脫得開幹系。主謀那邊難下手，但這小小烏燕妖卻容易。何況太守府那裏尚有葉川白與阿某，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讓事情變得太糟。

段煥心念一轉，也不急著走了，反身與阿歲周旋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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